守望故乡 ——论康若文琴诗集 《马尔康 马尔康》中的地理空间的建构
《马尔康 马尔康》是康若文琴的第二本诗集,诗人以家乡的名字 “马尔康”来命名,体现了其对故乡的热爱、赞美与依恋。该诗集共收录诗歌108首,根据诗歌内容分为5辑,第一辑 “边界——从蒲尔玛启程”为家乡自然文学景观与人文文学景观的赞歌,第二辑 “嘉绒,关于自己的颂词”为生活在阿坝大地上嘉绒亲人的剪影,第三辑 “叫出你的名字,纳凉的盛典”为故乡的事物、节日与生活场景的描摹,第四辑 “隐约的万物,低语”则是生存在阿坝大地上的植物与动物的写生,第五辑 “风吹门”乃是诗人康若文琴的内心独白。生活在川西北高原的诗人康若文琴根据自己的生活体验与生命认知,用富于感情的笔触描绘养育自己的故土,谱写出了一首首充满乡愁的地域赞歌。诗人康若文琴为我们描绘了坐落于峡谷之中,由梭磨河穿城而过的马尔康,这样一个地理空间因其位置的边缘性而具有独特的地域色彩,而存在于其间的情感、思想、景观、人物、实物与事件诸多要素构成了具体可感的审美空间。本文仅从地方景观、地方人物、地方实物与事件等显性因素来论述康若文琴所建构的故乡地理空间。
一、嘉绒藏地文学地理景观的独特书写
以川西北高原上极富地域色彩的景物构筑马尔康独特的文学地理景观,是康若文琴这部诗集的书写基点。奔腾的梭磨河、如汉子般矗立的碉楼、盛满记忆的松岗街、历经风霜的莫斯都岩画、目送战士出征的婴儿冰川……无不书写出马尔康自然、古朴而独特的文学地理景观。“景观”一词本是地理学的术语,英国学者迈克·克朗在他的 《文化地理学》一书中专辟 “文学地理景观”一章,但并未给出 “文学地理景观”这个概念的定义。曾大兴在 《文学地理学概论》中将文学地理景观 (简称文学景观)概括为 “具有文学属性和文学功能的自然或人文景观”① 曾大兴:《文学地理学概论》,商务印书馆2017年版,第233页。。由此可知,文学景观是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的双重载体,是文学创作的重要资源。刘勰在 《文心雕龙·物色》中言及 “岁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迁,辞以情发”① 刘勰著,范文澜注:《文心雕龙注》(下册),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版,第693页。,肯定了自然山水在文学创作中的启发作用与源泉意义。同样,马尔康的土地、山水也给予了康若文琴创作的动力,为其诗歌拓展了独特的书写空间。
马尔康独特的藏地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是激发诗人书写其文学地理景观的源泉。马尔康在藏语中为 “火苗旺盛的地方”,是以原嘉绒十八土司中的卓克基、松岗、党坝、梭磨四个土司属地为雏形建立的,亦称 “四土地区”。这里群山环绕,嘉莫墨尔多神山和洛格斯圣山赋予了该地区神秘的宗教色彩,梭磨河穿城而过,形成绿意盎然的峡谷,生活在其中的嘉绒人受藏族文化滋养而成长,独特的藏区景观给予康若文琴创作的灵感。因此康若文琴的笔下既有自然文学景观——嘉莫墨尔多神山、婴儿冰川、洛格斯圣山、冰挂、云雾、枯树滩,又有人文文学景观——莫斯都岩画、官寨、大藏寺、碉楼、婆陵甲萨等。这些鲜活的景观一个个进入康若文琴的眼中,对她的艺术创作产生了直接的影响。在诗人的眼中,这些景观记载着过往厚重的历史,凝聚着嘉绒人的血汗与智慧,是守护嘉绒人的战士。
首先是以碉楼为代表的人文地理景观书写,展现了嘉绒人的精神气质与文化心理,诗人也在对人文地理的赞颂与挽叹中,显露出对于民族文化的深入思考与复杂情绪。《有关碉楼》《松岗碉楼》《苍旺土司碉群》三首诗歌汇聚了诗人对于碉楼复杂的感情。碉楼之于嘉绒人而言,是一种守护,是战争中坚不可摧的防线。有关碉楼的防御功能,早在乾隆年间傅恒向乾隆皇帝上书直陈大小金川战役之时已有提及,《清史稿·土司传二》中记载:“广泗又听奸人所愚,惟恃以卡逼卡、以碉逼碉之法,枪炮惟及坚壁,于贼无伤,而贼不过数人,从暗击明,枪不虚发,是我惟攻石,而贼实攻人。且于碉外开壕,兵不能越,而贼得伏其中自下击上。又战碉锐立,高于中土之塔,建造甚巧,数日可成,随缺随补,顷刻立就。且人心坚固,至死不移,碉尽碎而不去,炮方过而人起,主客老佚,形势迥殊,攻一碉难于克一城。”② 赵尔巽等撰:《清史稿·土司传二》,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14218页。从傅恒的陈述中可知碉楼具有易守难攻的优势。在康若文琴的笔下,碉楼群在钢铁般坚冷的外表之下被赋予了更多情感的意味,碉楼可以是温暖而柔情的:
遥想当年
诗人不仅胸怀阿坝大地的山水,而且心系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塑造 “嘉绒人”这一善良、淳朴、勤劳、温暖的族群形象,展现藏地温暖自然的人情风味,也是这本诗集书写的重点。细读这本诗集,我们可以发现 “嘉绒人”一词在书中出现过4次,可见诗人将其作为一个族群意象来书写,诗集的第二辑正是生活在阿坝大地嘉绒人的剪影,嘉绒人又成为构成马尔康这一地理空间的重要因素。“我一直在追求把诗意和神秘赋予身边的普通人和平常事物”① 《康若文琴:尘埃之上俯视尘埃的女诗人》,http//cd.bendibao.com/wei/201795/224926.shtm.,康若文琴此言透露出她对家乡亲人血浓于水的感情,透过诗人的眼睛我们可以看到慈祥的爷爷、温暖的外婆、功德无量的大师、征战杀伐的梭磨女土司、含辛茹苦的妈妈荞花、在月光中的银匠……笔者简单地把诗人笔下的嘉绒人分为男人和女人两类进行论述。
敌人的火枪哑了
从表3可以看出,高温养护时,胶凝材料固铅试样各个龄期的浸出结果均低于地下水环境质量Ⅲ类标准0.05 mg·L-1的要求。水泥固铅试样各个龄期的浸出浓度要明显低于标准养护时的浓度。30 ℃养护下水泥试样28 d龄期的铅离子浸出浓度较3 d和7 d龄期降低的幅度更大,使得水泥试样28 d龄期的铅离子浸出浓度大幅降低,可见利用水泥固化稳定化铅离子更适合在30 ℃下进行[9]。
月黑风高之夜
汉子们坦然地笑了
胆怯的女人闻到
怀中孩子的梦又香了
还有佛前不灭的酥油灯
是汉子们用石头垒起的碉楼
护住了
火塘上喷香的青稞
新娘耳边叮当的银饰
不错。是碉楼
以及灯下摇曳的合十的身影① 康若文琴:《马尔康 马尔康》,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版,第14—15页。
—— 《有关碉楼》
碉楼守护了可爱的孩子们,守护了嘉绒人辛勤耕种的田地,守护了年轻人炙热的爱情,也守住了宗教的灯火,给佛前祈祷的人们以希望与憧憬。碉楼也可以是落寞而令人挽叹的。当战争从冷兵器时代进入热兵器时代,矗立恒久的碉楼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丧失了原有的功能,碉楼也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诗人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还是这碉楼
pH值对窖泥微生物生命活动的影响很大,主要通过两种方式:一是引起细胞膜电荷的变化,从而影响了微生物对营养物质的吸收;二是影响代谢过程中酶的活性。我们通过对所采集的窖泥样品的pH值分析统计发现,优质窖泥的pH值多在6.0~7.5范围内,而质量一般窖泥的pH值多集中在5.0~6.0或7.5~8.0,但当窖泥pH<4.5时,窖泥质量明显下降。
汉子一样的站着的石头的碉楼
存在于我国大部分企业中的,阻碍其基层党建政工工作开展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就是企业不论是管理人员还是员工,都没有从源头上给予党建政工工作足够的重视度,这就导致了企业上下对党建政工工作从思想上的漠视。现如今,随着我国经济市场的规模不断扩大、发展形式更加多样化,存在于我国企业中的竞争变得更加激烈,而企业内部基层党建政工工作是否有一个良好的开展,也是企业综合竞争力的其中一部分,其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在时光里打了一个盹
对照组口服单硝酸异山梨酯片(鲁南贝特制药有限公司生产,国药准字H10940039)(扬子江药业集团上海海尼药业有限公司生产,国药准字H10970331)治疗,20 mg/次,3次/d。观察组在对照组治疗基础上,加用麝香保心丸(上海和黄药业有限公司生产,国药准字Z31020068)治疗,口服,2片/次,3次/d;两组均持续用药6周。分别于治疗前、后,对患者临床症状、静息心电图进行细致观察。观察患者血液流变学变化,用3-9DXW血流变分析仪开展血液流变分析。
如今便走进了书本
与长城一起
像一位拖着长髯的老者
供人观瞻
其次,以高山峡谷为对象的自然地理景观书写,展现了嘉绒藏地文化的圣洁与温暖,也表现了嘉绒人朴素自然的心灵追求。诗人的视线除了聚焦逐渐老去的碉楼、官寨、壁画,也描绘了奔腾不息的梭磨河、群山之巅的嘉莫墨尔多神山、白雪皑皑的洛格斯圣山、酣睡至今的婴儿冰川、蒲尔玛的雨、梭磨峡谷的绿、高高在上的云雾以及如钢针般坚硬的冰挂这些自然景观。康若文琴深爱着她生活的土地,不仅用脚去丈量这片土地,更加用最诚挚的灵魂去触摸这片土地的深处,因此诗人笔下的高山峡谷风光在神秘之中也带有了圣洁与温暖。嘉莫墨尔多神山为古象雄佛法雍仲本教的圣山,位于川西北阿坝州大小金川的接壤处,“嘉绒”一词亦是因它而来。居住在嘉莫墨尔多神山附近的藏区居民为嘉绒藏族,因此诗人康若文琴也是一位嘉绒藏族人。独特的地理环境养育了嘉绒人,所以诗人笔下的神山不是毫无温度的一座高山,它屹立在群山之巅,守护住嘉绒人生活的土地,守护住飘香的青稞地,守护住喇嘛的诵经声,马尔康、大金川、小金川、丹巴四县的居民因着神山的庇护在阳光下幸福的生活。洛格斯圣山意为 “群山守护神”,嘉绒人会在固定的时间前来此处聚会,以抛洒龙达、诵经、跳神等方式来祈求圣山赐福,保佑来年的风调雨顺、平安吉祥,神山任凭风吹雨打,执着地守护着嘉绒人。因此诗人才感叹 “人到中年/才发现你已枯坐万年”② 康若文琴:《马尔康 马尔康》,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版,第20页。,时光流逝之中那份固守不曾改变。诗人进一步赞叹: “你阳刚的身躯,因为思考/丢失了性别/却因思考/成了一尊神”③ 康若文琴:《马尔康 马尔康》,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版,第20页。,在嘉绒人的心中,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高山,而是被赋予了宗教象征意味的神山,这体现出嘉绒人对自然的崇拜与敬畏。
面对碉楼
1 Public Libraries in the United States Survey: FISCAL YEAR 2015[R/OL].[2018-09-27].https://www.imls.gov/sites/default/files/publications/documents/plsfy2015.pdf.
—— 《有关碉楼》
此处的碉楼像一个个老兵,退出了自己熟悉的战场,走进了象征历史与文化的书本,成为文人墨客歌咏的对象,从守护者变成了被守护者。“三万块石头,三百年/穿风透雨/守卫一个名字,苍旺/镌刻在石缝间的名字/土司没在意这群卫兵/月光也没记住苍旺”③ 康若文琴:《马尔康 马尔康》,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版,第21页。,这样的碉楼是失落且寂寞的,在和平的岁月里我们忘记了曾经守卫一方的战士,在这样的年代,碉群感觉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不合时宜,“时光—失守/官寨躲进光阴/灯光渐次熄灭/从此,碉楼害上了幻听/颓然站立”④ 康若文琴:《马尔康 马尔康》,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版,第18页。,它为自己的存在价值而困惑。碉楼的困惑其实也是诗人康若文琴的困惑。随着与外界文化交流的增多,嘉绒藏区也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康若文琴在其中看到了族群历史与文化被遮蔽的现实,看到了族群文化在强势文化面前的孱弱无力,明确了自己肩负文化传播的使命与责任。碉楼不该仅是供人观瞻的纪念品,它更应该是一名战士。与往昔的辉煌相比,处境同样尴尬的还有马尔康的官寨。《午后的官寨》在慵懒的描述中带有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悲伤与绝望。开篇“没有游客的午后,阳光柔软/卓嘎和吧台昏昏欲睡”⑤ 康若文琴:《马尔康 马尔康》,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版,第4页。,在游人离去的那一刻,官寨又从喧嚣中回归沉寂,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慢时光。其次,诗人想象官寨昔日的人声鼎沸的盛况,回忆往昔战争中官寨的雄姿。高大结实的官寨墙体用片石砌成,采用内直外收的砌法,整体像三角形一样上窄下宽,稳定性极强,四面墙体上均有内大外小的窗户,起通风和瞭望的作用。官寨的整体色彩古朴凝重,与宗教的神秘气息相得益彰。在红军长征时期,官寨还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只是如今嘉绒的土司皆 “尘埃落定”,只留下昔日威风凛凛的官寨,对此,康若文琴不禁发出 “疆域还在,主人和野心呢”① 康若文琴:《马尔康 马尔康》,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版,第4页。的感叹。再次,诗人的视角转移到官寨的花格窗,从那里看到弥漫在官寨中的爱恨情仇,看到了雪地上的鸟雀,也看到了随着时光老去的人,思绪从硝烟弥漫的战场再一次回归到午后的宁寂。诗人在描绘官寨、碉楼、岩画之时,都会去追忆曾经的辉煌,但是也会痛陈今夕的落寞与孤寂。时光在其间悄然而逝,它们历经风霜雨雪依然不曾远去,但是作为它的子孙的人们却越来越难以读懂其背后厚重的历史与文化。从中一方面可以看出诗人的骄傲之情,另一方面也有为这些独特景观的衰落而感到的隐隐担忧。
1999年10月,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依法设立。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全面颁布老年工作条例,陆续依法设立老龄工作机构,编制实施老年事业规划。养老服务事业开始有了制度化的组织机构和管理机制。
却无言以对② 康若文琴:《马尔康 马尔康》,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版,第15页。
康若文琴作为一位女诗人,并不囿于狭窄的私人感情的抒写,而是扎根于生养自己的土地,从大处着手,在诗歌中融入广阔的天地、历史的悲悯与现实的伤痛。诗人笔下的碉楼、官寨、峡谷高山都是动态变化的,我们既可以从诗人的描绘中看到曾经的辉煌灿烂,也可以看到现在的没落与宁静,从而体会出诗人对于民族文化逐渐走向没落的痛心与焦虑,更可以看出作者在逐渐遗失的文化之中的执着寻找。
二、温暖淳朴的嘉绒人情书写
2016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重庆召开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强调当前和今后相当长一个时期,要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
首先是慈祥而淳朴、传统而执着的嘉绒男性形象。康若文琴诗歌中最常出现的男人形象为爷爷,这或许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使然。《阿吾云旦嘉措》《阿吾的目光》是写给爷爷云旦嘉措的赞歌,从诗人的描述中可以窥知爷爷一生的足迹。年轻的时候他是大喇嘛,是土司的老师和管家,掌管着众多的仆人,应该是一位头脑灵活、手腕强硬的领导者。但是岁月侵蚀掉了他曾经的威严,他变为一位被岁月温柔相待的慈祥老者。他和天下所有的爷爷一样,变为子孙的保姆,关心儿孙的健康成长。卧病在床以后,爷爷担心会给子孙带来麻烦,不停说着 “造业呀”,诗人劝说着 “一个人走在路上哪能不造业”,这是对长者的宽慰,也是对生命的敬仰。《阿吾的目光》中爷爷像嘉绒的祖先一样习惯坐在门前眺望,看向远方的碉楼,看向飘有清香的青稞地,看向远在圣山的新娘子。碉楼是爷爷曾经的战场,而现在也和爷爷一样发出苍老的咳嗽,青稞的清香代表着丰收的年景,新娘子的到来更是血脉的传承。一个嘉绒男人即使老去,心中也依然记挂着子孙的幸福与安康。《连枷》以一件农具引出了对在土地上弓身劳作的爷爷的歌咏。苍老的双手呵护着饱满的青稞,青稞地就是爷爷老年的战场。“青稞满地/阿吾得意的战场/那副斑驳的连枷/迟早要交到爱惹的手上”② 康若文琴:《马尔康 马尔康》,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版,第85页。,这也是一种传承——爷爷的战场迟早要成为哥哥的战场,青稞地上永远不缺辛勤劳作的男子。银匠是康若文琴诗集中鲜少的男子形象,在月光的照耀下锻造声叮当作响,孩子在无声无息间长大,成为银匠眼中的太阳月亮,慈父形象跃然纸上。诗人康若文琴的笔下,嘉绒男人是勤劳的,是慈祥的,是淳朴的,同时也是传统的、执着的。他们坚守着脚下的土地,固守着本族的文化,执着地传承着薪火。但是这种固守之中暗含着诗人的担忧,“如今,隔着四十年光阴/回忆慢慢醒来/却一下暗到心里/那个热乎乎的背影/模糊成一片云/淡忘也会传承/就像将来,我的背影/会被孙子淡忘一样”③ 康若文琴:《马尔康 马尔康》,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版,第34页。,正如爷爷的背影在逐渐模糊,自己也会成为子孙心中的背影,遗忘成了永恒不变的传承。
其次是类型丰富的女性形象,她们或坚韧、或温暖、或无私、或勇敢,展现了嘉绒女人的别样之美。相较于男人类型的单一化,诗人笔下的女人类型较为丰富,涉及各行各业,年龄跨度较大。或许由于诗人是一位女性,因此在描写嘉绒女人之时诗人的感情更为细腻与复杂。女人生来又有一个名字叫母亲,叫家。诗人的奶奶正是诗人的家。《阿措阿妣》一诗刻画了伟大的 “母亲”的形象。奶奶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可以依靠的高山,是命运风雨中的港湾。“阿措,是房名,家的骨骼/转眼间,成了她的名字/像石头一样坚硬,撑起一座座山/亲人像血液,来了又去/埋过亲人的地方才是家”① 康若文琴:《马尔康 马尔康》,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版,第59页。,坚韧、奉献的形象跃然纸上,奶奶为远方的子女操持着家业,点燃前行的灯,让孩子不至于在前行的路上迷失自我。传统的嘉绒女人和奶奶一样是无私的,终其一生从没有走出寨子,在小小的一方天地养儿育女,含饴弄孙,看不见城市的五光十色,守护着脚下的青稞地,但是来世仍然愿意成为这样一个女人,无怨无悔。诗人还刻画了迫于生计外出打工的母亲荞花,在荞麦花红透半边天的时候荞花从田野来到了城里,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荞花也曾害怕,但是为了儿子的成长,她勇敢地活下去,小小的宾馆成了她的另一个孩子,但是留守家中的儿子与荞花逐渐疏远,不愿去喊这位没有奶水的女人妈妈,于是荞花躲在柜台上落寞地数钱,儿子就在数钱的指缝中慢慢长大。这是一位母亲最绝望的时刻。其实这也是现今农村家庭的缩影。随着工业化的进一步推进,城乡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无数的母亲离开了家庭,去外打工谋生,母子情分逐渐疏远,社会的发展剥夺了她们照顾儿女的时间。康若文琴写嘉绒女人却又不局限于嘉绒女人,这是来自诗人对生活的敏锐观察与深度体验。康若文琴的笔下还有一类比较特殊的女人——尼姑。诗人在母亲节碰到了一群尼姑,在康乃馨和莲花之间,这些尼姑选择了圣洁的莲花,再也享受不了儿女成群的生活。但是诗人以同理心直言 “你可以不做母亲,而你一定来自叫母亲的女人”,在这个特殊的节日,诗人愿意去高高的寺庙烧香,求佛祖保佑这群母亲的孩子们。其实在康若文琴的心中,这群尼姑也是母亲,她们是佛祖的信徒,她们以母亲般博爱的胸怀祝福着前来祈祷的人们幸福安康,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母亲。如果说诗人眼中大部分嘉绒女人都是温暖的、无私的、坚韧的 “母亲”,那么梭磨的女土司则是驰骋疆场、豪气干云的女将军。虽然时光流逝,曾经的辉煌难以再现,但是地方志书记载着当初的杀伐决断,手中的刀剑足以让敌人臣服,这种叱咤风云的强硬的领导力堪与男子比肩。
1.4.1.1 引物设计和合成 从GeneBank中检索人Tim-3、TGF-β、Smad3、Smad7、Foxp3和β-Actin基因引物序列,应用DNAMAN软件设计引物,引物由上海生工生物公司合成,见表1。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自然、淳朴、勤劳是嘉绒人的共同特征。这些生活在嘉绒大地上的男人和女人们或许并没有满腹诗书,甚至只字不识,他们不是虚构的文学人物,而是实实在在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他们挚爱着脚下的土地,以最淳朴的姿态安然地生活着,向康若文琴讲述着本民族的神话与传说,这些神话与传说是诗人内心深处的秘密花园,是诗人创作的灵感源泉。他们的坚韧、无私、传统、坚守与传承正是诗人想要固守的那份初心,对故乡的眷恋,对故乡亲人的依恋,成为诗人今生化不开的乡愁。
经研究,矿区矿(化)体矿化富集具有一定规律性:(构造)蚀变石英脉型钼矿(化)体矿化相对较好、钼品位较高。浸染状矿化不均匀,矿化主要集中于薄石英脉及与围岩接触带上,钼矿品位相对较低。同一矿(化)体中,黄铁矿化较强的部位,一般钼矿化较好、钼品位较高,反之则钼品位相对低。沿矿体走向,矿(化)体迅速膨大部位,一般钼矿化就好,钼品位相对较高。沿矿体倾向,矿(化)体产状发生扭曲部位,易形成钼富矿段。在构造交汇叠加位置,易形成钼富矿段。
三、藏地日常生活图景的动情描绘
马尔康作为一个独特的地理空间,除了拥有川西北高原旖旎的自然风光,也养育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阳刚的男人与温暖的女人,但是诗人对于这一地理空间的建构并不局限于此。她对自己的故乡有着丰富的自然、文化、宗教和社会体验,她一次次地跋山涉水,进一步感受生活在其中的嘉绒人的日常,她不仅把诗意赋予了身边的普通人,也赋予了日常的事物与生活的图景。正如阿来在 《康若文琴的诗》序言中所言,这是 “一个成长中的诗人,对于日常生活情境中隐藏的诗意的执着寻找”① 康若文琴:《康若文琴的诗》,四川文艺出版社2014年版,序,第3页。。
首先是多姿多彩的劳动场面,尽情展现着藏地农耕文化的独特风情。“嘉绒”译作汉语,意思是 “靠近汉区山口的农耕区”,因此嘉绒藏族又是一个勤劳的民族,诗人热衷于描绘嘉绒人多姿多彩的劳动场面。《春天的盛典》描写了一家三代其乐融融的播种场景:族人用犁铧敲醒一块块沉睡的土地,女儿牵引着耕牛,族人吆喝着它不停歇地耕耘,而怀着慈悲心肠的我却念着赛因拉姆经文为死亡的虫子超度,年迈的爷爷奶奶念颂着佛经,为来年的丰收祈福。《夯土谣》描写了嘉绒男人建造新房的现场,汉子们喜欢在夯土的时候大声歌唱,将幸福夯进新房的土墙之中,记录这一刻的欢愉,而寨子也因为汉子们的歌声而回到了年轻的时刻,就好像重新恋爱了一次。夯土谣中不仅凝聚了青春,也凝聚了年轻人对于爱情的向往。《连枷》描绘了爷爷和哥哥在青稞地上劳作的场面,爷爷弓着腰身挥动着连枷,连枷随着爷爷的腰身起起落落,哥哥也配合着这个节奏愉快地舞动着手里的连枷,这是一种延续千百年的耕种传承。
其次是多样的藏地宗教节庆文化书写,展现了嘉绒藏区开放多元的宗教文化氛围。有研究表明,嘉绒藏区的宗教文化信仰是多样性的,人们信奉藏传佛教、苯教,同时还有以 “哈瓦”这样的民间信仰,甚至更有 “万物有灵”的多神崇拜。这样一个有多元崇拜的地区里,人们的节日与娱乐都带有神秘的宗教气息。康若文琴以一个当地人的身份,为我们描绘了节日的盛大场面,诸如藏历年、燃灯节、若木纽节、松岗的清明节等。燃灯节是纪念佛教改革家宗喀巴大师的节日,是藏族人特有的节日。嘉绒人的燃灯节是10月25日,比拉萨的晚5天,是日,藏民都要在家中点燃酥油灯,昼夜不灭。在藏族人的观念里面单数表示吉祥,因此诗人在 《燃灯节》一首中言说 “酥油灯/一盏,两盏/三盏”,“三”这个数字在嘉绒人心目中有吉祥安康的寓意。“一盏为远方的妻/一盏为远方的儿/还有一盏,顶住窗外风寒”,此刻的酥油灯已经不仅仅是一件宗教事物,它更象征着远方的妻儿,象征着心灵深处的家,象征着守护家园的依靠。“妻说:一盏不舍众生/一盏众生离苦/还有一盏,了知我,不舍我”,此刻的酥油灯变为大师的化身,使众生远离苦难,代表着嘉绒人内心深处最虔诚的期盼。诗人还描写了松岗的清明节,那是生死泾渭分明的节日,亲人们点燃香蜡纸烛,为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吃穿用度,这是对于逝去亲人的牵挂与关爱。亲人们在坟前生火做饭,品尝着他们一生不曾离开的酥油茶。诗人又一次想起了爷爷说过的话:“无论走到哪里/都得回家,以前还得赛马”,这或是诗人内心深处对于家的眷恋。《藏历年》一首,诗人以动态的眼光看待着时间的变化,以 “爬不完的高山/纳不完的鞋垫/由针脚慢慢说”一句开篇,一方面说明藏民族转山转湖的朝拜行动,另一方面也突出了光阴的循环无限,“说话就像唱歌/舞蹈就像集体劳动”一句突出该民族能歌善舞、辛勤劳动的特点,而 “年近在咫尺/不忍触摸”更加表现出诗人对时光易逝的感叹。
最后是对嘉绒人随处可见的事物的细腻书写。诗人以其敏锐细腻的观察力将诗意赋予了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微小的事物,诸如在佛前绽放的酥油花、会唱歌的碗、阿妈的花腰带、陪着我穿风踏雨的藏靴、击溃冬日土块的普吉、喂养全家的水磨房等。磨房散布在嘉绒大地的村落中,青稞在磨房中变成粉末,才可以做成飘香的食物,所以说矮小的磨房喂养着全家。此处的磨房不再是一座冰冷的矮小的建筑,它成为家的一部分,如亲人一般融化在嘉绒人的生活中,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阿妈的花腰带》一诗中“花腰带”不仅记录了阿妈逐渐成熟的手艺,也见证了缓慢流失的时光。在如丝线般杂乱无章的日子中,阿妈用日渐茁壮的腰与久经磨练的手为儿女搭建一个温暖的避风港。《藏靴》中,诗人用真挚的感情描写了陪自己长大的藏靴,雨天里它是奶奶殷切的叮嘱。藏靴陪着诗人一路走来直到今天,见证了诗人的成长,成了诗人不可割舍的朋友。除此之外,一些宗教事物如佛珠、擦查、经幡,也是诗人吟诵的对象。宗教总是充满了神秘的色彩,但是在嘉绒人的心目中它是融于骨血、融于日常生活之中的。擦查是泥塑的佛像,每年四月嘉绒人挑水和泥,铸造佛像,劳动的同时唱诵佛经,这是刻在嘉绒人骨子里的虔诚,那些遍布山岗的擦查里安放着嘉绒人的心灵。
川西北嘉绒藏区的自然地理与文化背景是康若文琴的成长地,也是其诗歌创作的发生地。《康若文琴:尘埃之上俯视尘埃的女诗人》一文曾这样解释康若文琴对其故乡马尔康的认知:“马尔康坐落于峡谷之间,梭磨河穿城而过,山像四季变幻的画挂在马尔康的四壁,满城都是山水的气息。我热爱自然山水,生活在其间的嘉绒人,鸟鸣以及慢时光。”马尔康独特的文化地理景观、淳朴自然的嘉绒族群、引人入胜的劳动场面、宗教节庆盛会与丰富多彩的生活图景构成了独特的地理空间,诗人驰骋在这片空间之中,热情地讴歌着自己的故乡。诗人对故乡的感情不仅仅停留在赞美与依恋的层面,诗人的目光是发展变化的,她追溯这座高原小城的过去,直陈这座小城的现今,以更加长远的目光窥探它的将来,凭着诗人的敏锐感知与理性思考为嘉绒的未来担忧,这是对故乡更加深刻的热爱与守护。
现行立法关于非法集资犯罪涉案财物的规定集中在对其权属的认定上,对具体的追缴、处置程序缺乏明确规定。基于前文分析,笔者认为,应从以下三个方面构建非法集资犯罪涉案财物处置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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