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光明之城》新证
意大利的犹太人雅各·德安科纳(Jacob d’Ancona)在13世纪末所写的《光明之城》,是一部记载南宋末年泉州的珍贵古籍。英国学者大卫·塞尔本(David Selbourne)译为英文出版,又由中国学者杨民、刘国忠、程薇、程钢等译为汉文出版,*[意]雅各·德安科纳原著:《光明之城》,[英]大卫·塞尔本编译,杨民、程钢、刘国忠、程薇翻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受到学界高度关注。很多人认为是伪书,也有很多人认为是真书。关于前人的讨论,李玉昆先生已有回顾。*李玉昆:《关于〈光明之城〉的讨论》,载《中国史研究动态》2007年第2期。因为都是近年文章,大家比较熟悉,本文再列举一些新的证据,证明这本书是真书。
一、西方航程中的几个名词辨析
雅各从意大利到中国的航程,无论是地名还是商品,都能和古代很多东西方记载对应。比如雅各记载霍尔木兹(Cormosa)的马匹贸易,《马可·波罗行纪》“霍尔木兹”(Ormuz)和汪大渊《岛夷志略》“甘埋里”条都有记载。这些吻合的地方,本文不再赘述,需要辨析的是一些不太吻合和未能译出的名词。
雅各书的汉译本第73页载:“在巴士拉,你可以发现丰富的丝绸和金色的锦缎,称作nacchi和nacchini,上面有使用金线绣出的狮子、熊以及其他动物的图案,工艺极佳。”第90页说带到东方的贸易品包括:“一百个一捆的nacchi和cacchini。”
这里的nacchi和nacchini,汉译本未能译出,其实是纳失失,马可·波罗说宣德(今河北宣化)人,织造名为nascici和nac的金丝锦缎。杨志玖指出《元史·百官志五》有弘州、荨麻林纳失失局,弘州在今山西阳原,荨麻林即今河北万全之西的洗马林,紧邻宣德。*杨志玖:《马可·波罗天德、宣德之行》,载《马可·波罗与中外关系》,北京:中华书局,2015年,第138-143页。
雅各书的汉译本第131页的尼科维拉诺群岛(Nicoverano),即今尼科巴群岛,雅各说:“他们有许多肉豆蔻树、香树以及小豆蔻树……他们还有大量的印度花生,这种花生个个都像人的头那么大,里面含有干净、新鲜的水,并且有一块果肉,又白又硬,口感极佳。我们从他们那儿买了这样一些东西作为我们的食粮,此外也买了一些稀有的水果……他们只是吃水果和海中的鱼类。”
阿拉伯商人苏莱曼在公元851年的游记提到郎婆露师(Lang-bālūs,即尼科巴群岛):“只是男人们乘独木舟,满载椰子、甘蔗、香蕉和椰子酒,离岛出发,靠近船只……岛民用它同商人交换生铁。”*[法]费瑯辑注:《阿拉伯波斯突厥人东方文献辑注》,耿升、穆根来译,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第55页。
《马可·波罗行纪》载Nécouran(尼科巴群岛):“其林中只有贵重树木,出产檀香、椰子、丁香、苏木及其他数种香料。”*[意]马可·波罗著:《马可·波罗行纪》,冯承钧译,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0年,第410页。
敲减Fascin后的CaSki细胞裸鼠移植瘤在7、12、17、22、27 d肿瘤体积和肿瘤质量均明显降低,而阴性对照慢病毒对CaSki细胞裸鼠移植瘤肿瘤体积和肿瘤质量均没有影响(表3)。敲减Fascin可以明显抑制CaSki细胞裸鼠移植瘤生长(P<0.05)。
费信《星槎胜览》载“翠蓝屿”(尼科巴群岛):“惟在海网捕鱼虾及蕉、椰子之为食啖也……宣德七年壬子十月二十三日,风雨,水不顺,偶至此山,泊系三日夜。山中之人,驾独木舟,来货椰实。”*(明)费信著,冯承钧校注:《星槎胜览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54年,第28页。
首先,传播与翻译涉及相似的要素。哈罗德·拉斯韦尔(Harold Dwight Lasswell)在传播学奠基之作《社会传播的结构与功能》中提出著名的5W传播模式:谁(who),说什么(what),通过什么渠道(in which channel),对谁说(to whom),产生什么效果(with what effect)。由此可见,传播涉及的要素包括:传播主体、传播内容、传播媒介、传播对象和传播效果。而翻译涉及的要素则主要包括:作者、原作、译者、译作和译入语读者。
费信、苏莱曼、马可·波罗所说和雅各所说尼科巴群岛的物产、饮食,基本可以对应。他们都特别说到岛上最重要的商品是椰子,雅各所说的印度花生,从描述来看,无疑是椰子。阿拉伯人称椰子为印度核桃,在很多地理书中都有这种说法,伊本·巴伊塔尔的《药草志》的“椰子”条,开头就说是印度核桃。*[法]费瑯辑注:《阿拉伯波斯突厥人东方文献辑注》,耿升、穆根来译,第319页。花生是美洲植物,雅各不可能看到花生。所以印度花生可能是印度核桃的翻译之误,花生的英文是peanut,核桃是walnut。此书原稿混合多种语言,先译为英文,再译为汉文,因为我们看不到此书原稿,暂不能判断是哪一个翻译环节出错。
雅各书的汉译本第142页,说小印度(在东南亚):“这里也有许多的王国,比如萨巴姆(Sabam)和辛斯普拉(Sincepura)王国,梅特(Mait)和宾塔诺(Bitano)王国等……卡库拉(Cacula)的巴西木有很多,而且便宜,我在卡库拉买了大量的巴西木以及象牙,因为在这儿大象很多。卡库拉的黄金也不少……在宋多尔(Sondore),扎拉罗也买了不少树木。”
卡库拉是阿拉伯人经常提到的地名,即《新唐书·地理志七下》广州通海夷道上的哥谷罗,在今泰国的攀牙府。*周运中:《中国南洋古代交通史》,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15年,第193页。
这些商品都很可信。先看姜,唐代福建的红姜就很有名,《全唐诗》卷830有唐末僧人贯休《春送禅师归闽中》诗云:“穿霞逢黑鸩,乞食得红姜。”阿拉伯人伊本·胡尔达兹比赫在所写的《道里邦国志》说,中国向其东方诸国输出的商品有高良姜。*[阿拉伯]伊本·胡尔达兹比赫:《道里邦国志》,宋岘译注,北京:中华书局,1991年,第73页。
元代摩洛哥大旅行家伊本·白图泰,从印度到中国,经过哥谷罗,他的游记“丁香花树”条说:“我在城外看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一些大象驮着印度芦荟木,当地居民用这些树木取火,因为芦荟木的价值比我们那里取暖用的柴薪还要便宜……在哥谷罗有很多大象。”*[法]费瑯辑注:《阿拉伯波斯突厥人东方文献辑注》,耿升、穆根来译,第501页。
通过表6可知,2005年运营指南的变化体现了小学一、二年级第一阶段信息技术的教育内容,并将5个领域的学习内容全部呈现,强调早期信息教育课程的内涵。2000年运营指南的5个领域中只呈现了3个领域的学习内容。2015年虽然修订成4个领域,但各领域核心概念、基础知识、学习要素及学习目标表述非常详细[7]。说明韩国非常重视信息技术教育,为提高人们对信息技术教育重要性的认识,从小学阶段便开始实施信息技术教育,为实现IT强国梦奠定基础。
马可·波罗和伊本·白图泰所说,各有一些符合雅各的话,但也有一些差异。马可·波罗说的洛坤物产和雅各说的哥谷罗物产基本一致,都有大象、黄金,而雅各说的巴西木,应是马可·波罗说的苏木。其实不应译为巴西木,而应译为苏木。因为现代汉语所说巴西木(Dracaena Fragrans)是龙舌兰科龙血树属植物,产自非洲。而巴西苏木(Caesalpinia echinata)产自美洲巴西,苏木(Caesalpinia sappan)是亚洲原生植物,巴西苏木和苏木都是豆科苏木属植物。巴西苏木和苏木内心都是红色,巴西苏木又名巴西红木,可作为染料,葡萄牙人称盛产巴西红木brasil的地方为巴西Brazil。赵汝适《诸蕃志》卷下有“苏木”一条,《郑和航海图》泰国湾西南标有三个字:“出苏木”。位置比较接近,印证了雅各和马可·波罗的话。
洛坤在地峡东侧,哥谷罗在西侧。但是雅各似乎不应在从新加坡到中国的路上提到地峡西侧的哥谷罗,伊本·白图泰也是在阇婆(苏门答腊岛)到中国的路上提到哥谷罗。而且洛坤在宋元时期,中国人称为单马令,是一个强国,地峡西侧的哥谷罗不应伸入洛坤势力范围。所以Cacula可能是Sacula之误,即今泰国宋卡(Songkhla),元代《大德南海志》单马令国管小西洋的崧古啰。马可·波罗说的Soucat,读音接近。洛坤全名是Nakhon Si Thammarat,nakhon是地名通用词头,源自梵文城市nagara,不应成为专名。所以时人称为单马令Thammarat,马可·波罗不应称为洛坤。黎道纲先生指出,洛坤的属国Saulao即宋卡,当时的古城在高头廊府(Phatthalung)挽缴县(Bang Kaeo)越干寺,文物年代是13世纪中叶之后,有很多中国元代和明代瓷片。*[泰]黎道纲:《泰境古国的演变与室利佛逝之兴起》,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第248-252页。《郑和航海图》不画单马令(洛坤),但画了孙姑那(宋卡),说明宋卡很重要。
伊本·白图泰也说哥谷罗多大象,但是他说哥谷罗多芦荟木,而雅各、马可·波罗说的是苏木。费瑯译本、耿昇再译本《伊本·白图泰游记》称为芦荟木,马金鹏译本的《伊本·白图泰游记》译为印度檀香。*[摩洛哥]伊本·白图泰著:《伊本白图泰游记》,马金鹏译,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535页。
费瑯译本、耿昇再译本的伊本·巴伊塔尔的《药草志》第1603号芦荟,从描述来看,其实是沉香,因为《药草志》说:“这种药最好的品种乃沉入水中不漂起来的”*[法]费瑯辑注:《阿拉伯波斯突厥人东方文献辑注》,耿升、穆根来译,第308页。。芦荟木不是芦荟,不能译为芦荟。印度檀香的译法不对,因为《伊本·白图泰游记》上一条是印度芦荟条,说:“正是在根部蕴藏着芦荟香味或香气基因,树的细枝和叶子都没有香气”*[法]费瑯辑注:《阿拉伯波斯突厥人东方文献辑注》,耿升、穆根来译,第499页。。《药草志》第1603号也说:“芦荟乃某种树根的一部分,从树上弄下来,埋入地下,直到木质腐烂,而只留下纯芦荟。”这正是沉香而非檀香,檀香的树枝就有香味。
明代《郑和航海图》狼西加(今泰国北大年)南部有三个字:“出降真。”清代谢清高《海录》说宋卡国土产有:“沉香、降香、速香、伽楠香。”说太呢国(北大年):“土产均与宋卡略同。”*(清)谢清高口述、杨炳南笔录、安京校释:《海录校释》,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年,第16、20页。看来泰国南部出产的香料很多,伊本·白图泰说产沉香也对。
所以,雅各的书中个别地方看似不太吻合,其实是翻译的问题,多数内容还是可信的,此书不可能出自伪造。
二、中国宋代的几个名词语源
雅各书的汉译本第179页说,泉州人吃各种动物的肉,包括蛇肉和老鼠肉,把老鼠称为家鹿(deer of the house)。家鹿,手稿原文为daini della ca,就是家中的鹿。
现在广东和闽西人都吃老鼠,这很平常。鼠称家鹿,确是宋代典故,北宋张师正《倦游杂录》说:“岭南人好啖蛇,易其名曰茅鱓,草虫曰茅虾,鼠曰家鹿,虾蟆曰蛤蚧,皆常所食者。”*(宋)张师正:《倦游杂录》,李裕民辑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7页。鼠称家鹿,就是现代中国学者也很少有人知道,外国人要伪造,恐怕很难。
雅各书译本第157页说泉州:“作为一个ouang——这在他们的语言中是大城市的意思,根据他们的法律,只有天子从高级官员中派来的进士,即有学识的人,才可以管理这个城市。”
2.5 治疗及预后 26例经肺穿刺活检病理组织+特殊染色明确感染病原体,针对目标病原体进行有针对性治疗,随访复查病灶均吸收好转。
泉州是一个ouang,译者未能译出,其实就是望。古代把州分为很多等级,唐代的州有辅、雄、望、紧、上、中、下,共七等。宋代州等,沿用唐制。泉州在宋代,升为望郡,也即望州。《宋史》卷89《地理志》:“望……本上郡,大观元年,升为望郡。”所以雅各说泉州是一个望,完全合理。望州是一个很高的荣誉,当时中国南方很少有能升为望的州。所以泉州人感到非常荣耀,他们一定告诉雅各这个荣誉。望州的等级,现在中国学者也未必都很熟悉,西方人要想伪造,恐怕很难。
雅各书译本第167页说:“来自其他国家的商人,几乎都不能掌握刺桐人的语言和文字,那些人都被迫聘请许多熟练掌握其他语言的官员。他们把那些人叫做hunlusciaocini、coscienfusci和lipinueni。”
译者未能译出这些名词,其实hunlusciaocini就是鸿胪少卿,coscienfusci就是客省副使,lipinueni就是礼宾院,这些恰好都是宋代主管外交的官名和机构名。
雅各所说的中国商品都有历史依据,但是有的又有些细微差异,这正说明此书可信,名字的细微差异可能是传抄或翻译之误。很难想象西方人能够伪造出如此可信的内容,此书不可能出自伪造。
客省,《文献通考》卷58《职官考》:“宋朝横班,有内客省使、客省使,崇政殿受朝,则升东阶侍立。掌四方进奉及四夷朝贡、牧伯朝觐酒馔饔饩,宰相、近臣、禁卫将校节仪,诸州进奉赐物回诏之事……绍兴五年,诏右武大夫以上并称知閤门事,兼客省、四方馆事,官未至者即称同知閤门事、同兼客省四方馆事,以除授为序,称同知者在知閤门之下。”《宋史》卷166《职官志》:“客省、引进使、客省使、副使各二人。掌国信使见辞宴赐及四方进奉、四夷朝觐贡献之仪,受其币而宾礼之,掌其饔饩钦食,还则颁诏书,授以赐予。”
再看矾,南宋漳州的矾矿就很有名,《宋史》卷185《食货志七下》:“惟漳州之东,去海甚迩,大山深阻,虽有采矾之利,而潮、梅、汀、赣四州之奸民聚焉,其魁杰者号大洞主、小洞主,土著与负贩者,皆盗贼也。”漳州矾矿靠近大海,应该就是最早南靖县城所在的矾山。元至治二年(1322),析龙溪、漳浦、龙岩,设南胜县。县治在矾山,在今平和县南胜镇。正德十三年(1518)析南靖县置平和县之前,属南靖县。至正十六年(1356),南靖县令韩景晦又迁县城到双溪之北,改名南靖县,在今靖城镇。乾隆《南靖县志》卷7《物产》“货之属”说:“矾,一名羽泽,采石碎之,煎炼成矾。南靖旧治,原在九围矾山。”南胜镇向东通往大海的直线距离很近,元军在此设县城,其实正是要切断民间武装通往海洋贸易的线路,断绝其财源。
雅各说的不是鸿胪寺、客省,也不是鸿胪寺卿、客省使,而是少卿、副使。外国人如果要作伪,恐怕很难区分这些名词。而且鸿的读音是hun,客是读音是co,既不是北方话,也不是闽南话,而接近南方官话,很可能是南宋的官话。外国人要造伪,实在不可能。南宋的鸿胪寺被裁,雅各仍然提到,很可能是南宋的翻译为了夸大自己的地位,而沿称北宋的制度。
雅各书译本第368页,说他到泉州周围购货,七天之后又回泉州,听说南宋“据说有上千个大城市,比如Iansu(扬州)、Pocien(?)和Chiacien(嘉兴)以及行在(Chinscie)等。”
我以为Pocien很可能是苏州,政和三年(1113)升为平江府,读音接近。苏州位置在扬州、嘉兴之间,比扬州、嘉兴繁荣,不可能不记。雅各书译本第160页,雅各听泉州的犹太人说中国还有很多犹太人,住在Sinchalan、Penlian、行在(Chinscie)、苏州(Suciu)。此处的苏州和平江不矛盾,因为消息来源不同。苏州在北宋末年才改名平江,泉州的犹太人可能还说苏州。
城市防洪——预警监管是保障。要加强城市防洪保障预案,提高应对能力。保证发生大的汛情、险情时,以最快的速度和最有效的方方式组织抢险救灾,最大限度降低洪涝灾害给国家和人民生活带来的危害。
三、南宋末年泉州士商领袖
雅各《光明之城》的重点其实不是泉州的商业,而是南宋末年泉州城内士人和商人的斗争。士人宣扬儒家礼教,主张抵抗北方的蒙古人,保卫南宋的国土。而商人则反对儒家思想,认为南宋腐败黑暗,痛恨南宋官员,认为无法抵抗蒙古,不必抵抗。
士人的领袖是白道古,雅各书译本第196页说:“他年纪很大,在这座城里德高望重。他原来任过长官,用当地的话叫做知州(cicu)。白道古既是贵族,又是进士(cinsci),用我们的话说就是有学问的人。”
培养小学生的数学计算能力,重在激发兴趣,让学生理解算理,切实重视口算,加强估算,熟练掌握四则运算,并根据实际采用简算、速算,使用不同的计算工具进行计算,培养学生良好的计算习惯,这既是在培养学生应用数学的意识和能力,也是在培养学生多样化解决问题的能力促使学生的创新能力得到发展,为学生的后续学习打下坚实的基础。
商人派的领袖,有大商人孙英寿(Suninsciou)、王达第(Oantatte)、安礼守(Anlisciu)等,孙英寿就是杀死白道古的人。译者认为是黄达第,我认为是王达第。这些人应该都是蒲寿庚的同党,1997年泉州灵山出土的元代王应祚墓志铭说:“明威讳与,号东阜子,君之父也……其始终则得泉翁、云翁二老余波之及,信斋孙侯东道之力也。”泉翁、云翁就是蒲寿宬、蒲寿庚兄弟,字心泉、海云,《闽书》:“景炎入海,航泉州港,分淮兵二千五百人,命寿庚将海舟以从。寿庚闭门拒命,与州司马田真子上表降元。明年七月,张世杰自海上回攻城,寿庚遣其党孙胜夫诣杭求唆都援兵,自与尤永贤、王与、金泳协谋拒守,尽杀淮军、宗子之在城者。”王与是王应祚的父亲,信斋孙侯是万户孙天有,很可能是孙胜夫之子。*陈丽华:《元王应祚墓志铭考释》,载《福建文博》2016年第1期。
到进入21世纪以来,大量新建的西方美术馆都呈现出公共性和开放性的特征,作为对20世纪后半叶发展趋势的延续,日常生活成为联系公众与艺术的纽带。美术馆的公共空间呈现为空间比重的增加、功能类型的多样和空间模式的灵活三大特征。弗兰克·盖里的美术馆设计团队提示说,大多数现代美术馆的画廊面积只有总建筑面积的30%至40%左右[14]。而剩下的60%,既包括了办公空间,有包括了作为城市与美术馆接口的服务空间。同时展陈空间与公共空间的界限被可以模糊,以便于创造人与展品发生关系的诸多机会。
蒲寿庚的得力干将正是孙氏、王氏,而雅各所说的商人领袖,也有孙氏、王氏,绝非巧合。如果雅各的书是伪造,则作伪者必定非常熟悉泉州历史,古代和现代的西方学者恐怕都很难做到。
四、中国的商品新证
雅各书的汉译本第327页说同来的犹太商人去杭州:“带来了大量的丝绸、黄金、香水和药膏,这些东西的价值都是难以估量的。”
中国不是盛产黄金的国家,雅各书的汉译本第183页也说:“由于金属的短缺,迫使他们使用纸做的钱。”杭州附近更不产金,雅各不必从杭州购买黄金。其实这里的黄金应是杭州制作的金器,众所周知,南宋沉船南海I号上的瓷器以福州、泉州所出最多,这艘船无疑是从福建开出。船上发现不少金叶子,2015年11月20-22日,我因为参加广东省博物馆举办的“十六至十七世纪的海上丝绸之路”国际学术研讨会,得以到广东阳江海陵岛上的广东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考察南海I号沉船的考古工地。承蒙考古学者的热情接待,亲眼看到船上发现的南宋金银器。虽然未能拍照,但是我看到金叶子上的有韩四郎、铁线巷陈二郎等字,银锭上有韩四二郎等字。
我以为白道古很可能是傅康,道光《晋江县志》卷40《宦绩之一》:“傅康,字仲孚。以父荫,知古田县。吏事明敏,擢司农丞,知汀州,徙南剑。创祠祀周、程诸贤,籍废寺田,入书院,赡生徒。累迁司农少卿兼右司谏,晚知袁州,直徽猷阁,致仕。”*(清)周学曾等纂:《晋江县志》,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160页。
根据李小萍研究,此前发现的南宋金叶子上有铁线巷、韩四郎、陈二郎等字,是工匠的名字,铁线巷在南宋都城杭州,南宋吴自牧《梦梁录》卷7、卷13提到铁线巷。*李小萍:《南宋黄金货币的瑰宝:金叶子》,载《东方收藏》2011年第1期。屠燕治认为,金叶子上的人名是验收人或行人的名字。*屠燕治:《南宋金叶子考述》,载《钱币博览》2002年第1期,第20页。2016年4月10日,我有幸得到泰国学者黎道纲先生赠送的《泰中学刊》,得知2014年5月,泰国高头廊府考才顺县百姓在田中挖出一些金叶子,上面的文字有:霸北街西、霸北街东、□四郎等。1992年,温州出土的四件金叶子,上文字有:霸北街西、韩四郎十分金等。黎先生认为,泰国出土的金叶子最接近温州出土的金叶子,都是来自杭州。*[泰]黎道纲:《泰国考才顺的金叶子和的佛罗安》,载《泰中学刊》2016年第21期,第40-52页。
南宋耐得翁《都城纪胜》“铺席”条说:“自五间楼北,至官巷南御街,两行多是上户金银钞引交易铺,仅百余家,门列金银及见钱,谓之看垛钱,此钱备入纳算请钞引,并诸作匠炉纷纭无数。”所以犹太人到杭州买的黄金,其实就是金叶子等金器。
再看药膏,吴自牧《梦梁录》卷13“铺席”条,说到杭州很多药铺、药局,分为生药铺、熟药铺、眼药铺、风药铺、疳药铺、乌梅药铺、解毒丸铺等多种,说明药材很多。中国药很早就运到了西方,伊本·巴伊塔尔的《药草志》提到一种中国药,名为中国王。*[法]费瑯辑注:《阿拉伯波斯突厥人东方文献辑注》,耿升、穆根来译,第302页。
雅各书的汉译本第369页说,他在泉州周围采购七天,买了600件像玻璃的酒壶,是世界上最美的瓷器,无疑是德化的白瓷。又买了很多生姜、良姜,看到很多靛蓝、明矾、油漆、纸张、草药。
《马可·波罗行纪》说:“一岛名桑都儿(Sandur),一岛名昆都儿(Condur)。此处无足言者,请言更远之一地,其地名称苏哈惕(Soucat),在桑都儿岛外五百哩……此地饶有吾人所用之苏木。黄金之多,出人想象之外,亦有象及不少野味。”冯承钧说地学会法文本Soucat作Lochac,即今泰国洛坤。*[意]马可·波罗:《马可·波罗行纪》,冯承钧译,第399-400页。
雅各书的汉译本第476页说,他离开泉州回意大利,带走的货物有丝绸、缎子、瓷器、生姜、中国的galingale、红花、樟脑、糖、香、药、纸、宝石等。中国的galingale,汉译本未能译出,其实劳费尔(Berthold Laufer)已有考证,欧洲人说的galangal是Alpinia galangal,原产于南亚等地,东南亚和中国有引种。*[美]劳费尔:《中国伊朗编》,林筠因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年,第406-407页。现在汉语称为大高良姜,因为原产地不是中国,所以雅各称为中国的galingale。
宋代的翻译地位很低,属于匠人,没有品级。《宋会要辑稿·礼》六二之三记,北宋太平兴国九年(984)赐臣僚时服,礼宾院、客省、军头司译语的地位在翰林医人和奶酪匠之间。*程民生:《宋代的翻译》,载《北京师范大学学报》2013年第2期,第65页。
葡萄牙人费尔南·曼得斯·平托(Fernao Mendes Pinto,1509-1583)在东方游历数十年,1558年回到葡萄牙,1576年著有《远游记》,1614年出版,书中说:“我们以为在漳州,一定会遇到从满剌加来的大船。渔民讲,向前18里格初,有一畅通的河流,名叫欣格芬,乃一良港。那里泊有许多满载盐、明矾、油、芥末、姜等货物的船。本来我们完全可以取一部分上述货物,以补我们之缺。河的入口处有一小村,名厦门。皆是些渔民和穷户。往前3里格有一城市,那里的丝绸、麝香、瓷器及其他多种货物。”*金国平编:《西方澳门史料选萃(15—16世纪)》,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51页。葡萄牙人遇到的小村厦门,其实是厦门岛南部的厦门港,再往前3里格的城市,应是月港,货物丰富。渔民说的河流就是九龙江,他们说的货物盐、明矾、油、芥末、姜等,很多是来自九龙江上游。比如明矾,上文已经说到。乾隆《南靖县志》卷7《物产》“货之属”载:“油,有菜子油、脂麻油、桐油、茶油。”同卷还记载了芥、姜,印证平托《远游记》。雅各所说的油漆可能包括各种食用油,或许是译本有误。
雅各书的汉译本第170页载,在法兰克人和犹太人的交易场所,市民以前提供泰安府(Taianfo)与Uciaino的优质葡萄酒以及钱江(Ciencian)的加香葡萄酒。
今按,Taianfo不是泰安府,而是太原府,王颋指出唐宋的太原葡萄酒很有名,《新唐书》卷39《地理志三》太原府土贡有葡萄酒,李肇《唐国史补》卷下说天下名酒,有河东之乾和蒲萄。北宋吴坰《五总志》说:“葡萄酒自古称奇,本朝平河东,其酿法始入中都。余昔在太原,尝饮此酝。”据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39,熙宁五年(1072)十月,提举市易司言:“晋州差衙前押进奉蒲萄,而晋非所出,尽买于太原。”司马光《送裴中舍士杰赴太原幕府》诗云:“斋酿蒲萄熟,飞觞不厌频。”赵鼎臣《竹隐畸士集》卷9《与刘季高书》说并州(山西):“惟酒极醇酽,果实蒲萄之美,冠于四方。”*王颋:《佳酿泛绿——唐、宋代中国内地的葡萄酒酿造》,载《西域南海史地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第93-110页。
第一,从重要性和满意度来看。首先,厕所环境、布局、管理、数量和男女厕比例等方面的重要性感知高,突出“干净的”、“好找的”、“不臭的”,旅游厕所的实用性、舒适性和方便性成为游客的主要关注点。满意度上,旅游厕所总体表现一般,游客对标识、管理服务、如厕环境、特殊人群设施四个方面相对比较满意。
鸿胪寺卿,自从西汉以来就是九卿之一,又有副手称少卿。南宋马端临《文献通考》卷56《职官考十》:“四夷朝贡、宴享、送迎之事,分隶往来国信所、都亭怀远驿、礼宾院……礼宾院,监官二人,以閤门祗候以上及三班使臣充,掌蕃夷贡朝、互市之事……中兴后废鸿胪,并入礼部。”礼宾院属鸿胪寺,《宋史》卷165《职官志五》鸿胪寺:“礼宾院,掌回鹘、吐蕃、党项、女真等国朝贡馆设,及互市译语之事。怀远驿,掌南蕃交州,西蕃龟兹、大食、于阗、甘、沙、宗哥等国贡奉之事。”
五、Succiur是女真
雅各书的汉译本第383页,白道古说:“就像铁木真(Temucin)屠杀Succiur人一样,我们现在也会被杀死吗?”
Succiur,汉译本未能译出,我认为是女真,当时蒙古人在北方屠杀了很多女真人。韩儒林先生曾经考证女真的译名和语源,南宋徐梦梓《三朝北盟会编》卷3说女真原称朱理真,《元曲选》女真人李直夫《虎头牌》作竹里真,这个词源自Jurchen,《元朝秘史》在主儿扯敦(Jürchit-un)旁注“女真的”。《蒙古源流》的Jürchit是蒙古语的复数,明代《华夷译语》称女真为朱先,《满洲源流》说国初诸部为珠申。*韩儒林:《女真译名考》,载《穹庐集》,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537-548页。 Succiur读音接近女真的古音,特别是肃慎、珠申,女真源自古代的肃慎。但是也有些差异,可能是传抄或翻译有误。
女真的古音和现代汉语有异,如果西方人想要造伪,不可能想到Succiur,所以此书应是真书。但是Succiur似乎最接近蒙古语的复数Jürchitun,而南宋人特别是闽南人似乎不应得知女真的原名,更不应说蒙古语的女真之名。
这些说法未必是伪造,或许是雅各本人在元朝时代的追记,或者源自后人的注解,再传抄时把这些注解误入正文。或许这些词就是源自西方商人,他们从中亚或在中国北方贸易时得知这些词,再告诉泉州人。
类似的问题是,雅各书中说混血儿是arguni,大卫·塞尔本在英译本的引言指出,这是源自鞑靼语,应该是蒙古占领泉州才开始出现,arguni是回到意大利和蒙古人有商业交往,追记了这个词。
这件事,我说了算。让你写一百次,你就写一百次。强奸妇女,一次就够枪毙的罪,你强奸了三妮一百次,你狗日的别想活了。这样好,这样省了我一刀子。也免得脏了我的刀子。
雅各书的汉译本第151页说到黄河,说鞑靼人称那条江是黑江(Carmuren),这也是蒙古语的黑色河流。
学生通过网络教学平台参与教师发起的活动:如完成作业、随堂测试、调查问卷和签到等。蓝墨云班课中的签到有3 种方式:一键签到、手势签到和手工登记,简单快捷方便,通常一个班的签到可以在1 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完成。蓝墨云班课中的头脑风暴活动是学生背对背答题的一种方式,答题过程中学生之间无法看到对方的答题内容,在活动结束后,可以浏览所有学生的答题情况。
这些词也有可能就是来自中国北方人,因为雅各书的汉译本第152页,说泉州的船“还有的来自北方很远的国家,如北方的鞑靼(Tartary)”。
六、其他一些问题
针对《光明之城》伪书说的很多证据,今人已有不少解释,* 王连茂:《〈光明之城〉与南宋刺桐史实杂谈》,载《海交史研究》1999年第1期。杨志玖:《〈光明之城〉三题》,金秋鹏:《从科技史的视角看〈光明之城〉》,杨丽凡:《〈光明之城〉真伪考》,均载《海交史研究》2001年第1期。陆芸:《我对〈光明之城〉中几个问题的看法》,载《海交史研究》2001年第2期。王小夫:《〈光明之城伪书考〉存疑——兼与黄时鉴教授商榷》,载《海交史研究》2003年第1期。李玉昆:《〈光明之城〉与南宋泉州社会》,载《国际汉学》第9辑,郑州:大象出版社,2003年。还有一些地方需要辨析。雅各书的汉译本说泉州是省会,有学者提出元初泉州曾是省会,所以现在书稿有元代修改内容,大卫·塞尔本说书稿有很多删改,则元世祖、蛮子、色目、回、也里可温等问题都可以化解。*傅宗文:《末代江山犹有一枝俏——〈光明之城〉所展示的世界大贸易港泉州图卷》,载《海交史研究》2001年第2期。收入傅宗文:《听涛寨自选集》,香港:香港人民出版社,2005年。我以为可备一说,但是汉译本的省字在原书不知是哪个词,所以此说仍然存疑。
有学者认为,雅各的书中说到唐代景教传入中国,而明代出土《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我们才得知此事,宋代人不可能知晓。雅各说泉州人称穆斯林为回,但是元代人说的是回回,宋代人说的回回是回鹘。雅各说南宋人称西方人为色目人(somaciun),指眼睛彩色的人,但是色目的意思是指各色人等。元代才有也里可温,指基督教徒,雅各的书中不应出现也里可温。元代人称南宋人为蛮子,雅各的书不应也说蛮子。雅各的错误很多,所以此书是伪造。*黄时鉴:《〈光明之城〉伪书考》,载《历史研究》2001年第3期。
我以为这些看法也未必成立,明代何乔远的《闽书·方域志》泉州晋江县“华表山”条,记载唐武宗灭佛,呼禄法师到福建传播摩尼教。不是源自考古发现,而是文献记载。各种宗教都有自己的私密文献和传说,宋代的景教徒知晓唐代的事情很正常。
回回源自回鹘,但是雅各在泉州短暂居住,他可能是不知回回源自回鹘,以为回回是无谓的重复,误记为回。穆斯林称回回确实是元代流行,但我们也不能说南宋人就不能得知。族名是缓慢形成,古代信息交流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中亚的名词也有可能经过印度洋来到泉州。
安徽油茶栽培历史悠久,主要分布在皖南山区和大别山区。油茶具有很好的保健作用,所以在油茶苗木的培养和栽培管理技术也备受瞩目。油茶是我国重要的木本油料树,我国油茶栽培面积有400万hm2,其中年产茶油15万t左右,相对于我国食用油消费总量的1.4%左右。
至于色目人的名号由来,古代没有任何一部书中有专门解释。现代学者解释为各色人等,未必正确。即使这个解释正确,也不妨碍古代的老百姓把色目附会为彩色眼睛。
也里可温,我们现在看到最早的记载是元代,不等于宋代民间没有这种说法,现代所知的历史和史书不过是极小的一点,大量历史和史书早已湮没。民间史料和涉外史料最容易流失,不能轻易否定。比如,以前我们认为元代最早记载答失蛮,指穆斯林的学者,其实宋代也有一条,《宋会要辑稿·蕃夷》四之一八记,元祐六年(1091)七月二十八日,熙河兰岷路经略安抚司言:“于阗国进贡人三蕃见在界首内,打厮蛮冷移四唱厮巴一蕃,已准朝旨特许解发外,今来两蕃进奉人,缘已有间岁,许解发指挥,欲只令熙、秦州买卖,讫约回本蕃。”打厮蛮是宋朝特许解发,不同于另外两蕃。打厮蛮,就是元代人说的答失蛮。如果不是清代的徐松从《永乐大典》中抄出《宋会要辑稿》,清末《永乐大典》被烧,我们是否也可以说宋代人根本不知道答失蛮?
有学者认为,雅各的书出自伪造,因为南宋末年的泉州已经衰落,也不是自由贸易区,而是征收商税。雅各说犹太人在亚伯拉罕的时代已经来到中国,又说泉州的犹太人不和中国人通婚,但是长得很像中国人,自相矛盾。雅各说泉州与周围的村镇看上去联为一体,其实泉州城不是和乡村联为一体。*吴幼雄:《评〈光明之城〉——咸淳间的刺桐港是“自由贸易区”吗?》,载《泉州师院学报》2000年第5期。吴幼雄:《再评〈光明之城〉》,载《泉州师范学院学报》2002年第1期。
蛮子也不是元朝出现,上古中原人就称南方人为蛮子。蒙古人称南宋为蛮子,是从北方汉族学来。今天说江淮话的人,仍然称说吴语的人为蛮子。雅各的书中出现蛮子次数不多,欧洲人能在泉州接触到中国北方人。南宋的杭州等地聚集了很多北方人,今天的杭州话仍然保留很多北方话特点。南宋来到杭州和泉州的北方人说的北方话更多,他们很可能称南方人为蛮子,所以雅各也能用蛮子这个蔑称。宋代外国人的一些用语沿用唐代,张师正《倦游杂录》说:“至今广州胡人,呼中国为唐家,华言为唐言。”*(宋)张师正:《倦游杂录》,李裕民辑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第79页。如果他们沿用唐代北方人对南方人的称呼蛮子,或许也有可能。
我认为这些观点不能成立,因为雅各书的汉译本第153页已经明确说:“但是现在,所有诸如此类的税皆被取消了……因此商人可以从港口出入而不用交税。他们说,所征的城市税和居住税的款项之大,足以填平甚至超过蛮子在经营布匹、香料等生意中所可能受到的损失。”可见雅各说南宋末年的泉州,税收政策有调整,不是不收税,税额仍然很高。
针对数字化发展的趋势,德国木工机械制造商协会总经理Bernhard Dirr博士表示,德国机械设备制造业联合会和欧洲木材加工机械制造商联合会目前正基于OPC UA(开放式平台通信统一架构),制定相关标准。这将为现代木材加工注入新动力,现在,该领域诸多细分市场已大范围实现技术成熟。即使是规模较小的工厂,也能全面掌控智能化发展趋势,轻松接入国际网络,化身具备高度灵活性的小型工厂。
雅各书的汉译本第185页还明确说:“所有的人都还摆着一副高贵的举止,一面用王侯的方式鞠躬行礼,一面却又不知羞耻地夺走萨拉森人的钱财。那个人是负责礼仪的长官,他一面对时下的腐败怒形于色,一面却拿走了香料和调料百分之五或百分之六的部分。”
正是因为南宋末年的泉州官府非常腐败,所以雅各书译本第303页说,商人要推翻政府,推举商人为领袖,商人安礼守说:“有多少天子派遣的官员来到这里,我们被迫从口袋里掏钱为他们支付各种生活费用?在我们的城市里,不是有三四百个这种闲散的官吏吗?……让我们推崇高贵的领导孙英寿,他有力量保护我们免受这种愚蠢者的搅扰。市舶司以及那些抢夺我们财物的有关经纪人官员,再也不能成为我们的负担。”所谓三四百个闲散的官吏,其实包括南宋在泉州的南外宗正司的宗室,这是南宋泉州沉重的负担。
雅各书译本第159页的原话说:“中国的土地上有很多犹太人是在亚伯拉罕、以撒、雅各等我们的祖先时代就已到达此地,愿他们安息。由于在中国人中间待了那么长时间以后,他们的容貌,他们的习俗和名字都已改变,以至很难把这些人和城里的其他人区别开来。”
雅各说,因为犹太人在中国住了几千年,所以长得很像中国人。但是这几千年不是在泉州,可能很晚才到泉州,所以犹太人长得像中国人不是因为他们和泉州人通婚。所以雅各说中国的犹太人长得像中国人,又说犹太人不和泉州人通婚,毫不矛盾。犹太人把来华时间提前,可能出自夸张,也很正常。
雅各说泉州城和乡村联为一体,当然不是指泉州的城墙都和农村联结一体,而是把中国的城市和欧洲的城市对比。欧洲中世纪的城堡往往非常孤立,而中国的城市非常繁荣,商人络绎不绝,城墙外的市场也很繁荣。我们也不能用明清的泉州来论证宋元的泉州,因为中国明清有很多城市不如宋元繁荣。
有学者说,南宋泉州的犹太人不应知道开封的犹太人,因为1605年利玛窦才记载开封犹太人,宋元激烈交战时犹太人也不可能南下。雅各书的汉译本第154页说中国别名Mahacin,源自梵文Mahācina(大中国),唐代人就指整个中国。马合木·喀什噶尔《突厥语词汇》称契丹为秦(Sin),称宋为大秦(Masin)。拉斯特《史集》说印度人称契丹(Hitai)以南的地方为Mahācin,此时雅各不应称整个中国为Mahacin。雅各书的汉译本第384页,说他对中国人说:“你们Cataio的兄弟们不愿意接受那些来自其他土地的人的统治,不管他们是蒙古人、萨拉森人还是其他人的统治,都不愿意。”此处是把南宋称为契丹(Cataio),说明雅各的书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尽管如此,他还是认为《光明之城》不是伪书,上述疑点是后人作假。*龚方震:《论〈光明之城〉一书的真伪》,载《国际汉学》第9辑,郑州:大象出版社,2003年,第61—70页。
我认为这些质疑都不能成立,中国各地的犹太人肯定有联系,怎么可能要等到利玛窦来才知道呢?史书不记载或不保存不等于不存在,宋元激战和人口流动是两回事,越是激战才越容易引起人口流动。而且泉州的犹太人很有可能是在更早时期迁来,为何非要等到宋末?Mahacin本来就是指整个中国,而且马合木提·喀什噶尔的《突厥语大词典》是在1074年完成,他说的大秦(Masin)是北宋,北宋本来就占有中国大部分地区,所以Mahacin指整个中国不是正常?印度人把中国南方称为大中国,因为印度人主要从海路来到中国南方。雅各说的契丹兄弟就是北方汉族,北方汉族本来就是南方汉族的兄弟,南宋人认为北方汉族是沦陷的同胞,所以不存在把南宋称为契丹的问题。
至于雅各说泉州同时停有15 000艘船,可能是夸张或者概说,原意就是表明泉州的船多,我们领会其意即可,不必深究。
七、结论
书的真伪和书的内容是否有错,其实是两个问题。宋代人写宋代的事还会出错,何况是短暂来到中国的外国人?古代抄本难免出错,这些内容的错误不能证明书本身出自伪造。如果有西方人要伪造此书,必定出自商业目的,但是我们至今未看到有人要高价售出原书。如果有人花了极大精力,伪造一本内容繁杂的厚书,还不牟厚利,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速裁”而不“滥裁”,法律兼顾温情,李凌说:“法槌敲响的那一刻对社会应该有一种警醒和指引,达到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的统一。一起案件的审判,不应该仅仅只是为了把人‘关进去’。”
从上文考证可知,作者知晓南宋的方言、制度、人物、商品、地名、宗教,很多内容就是现在学者也很难全面掌握。如果要伪造这些内容,实在极难,所以我认为《光明之城》不可能出自伪造。
而且我认为《光明之城》的价值极高,首先是对我们研究中外交通史大有帮助。葡萄酒是从西域传到太原,宋代从太原传入中原,如果没有雅各的书,我们很难知晓南宋太原的葡萄酒还运到泉州,很难知晓泉州的基督教、犹太教和中国北方有联系,海陆丝绸之路早已在泉州联结。
其次是对中国史的研究很有价值,雅各的书不仅对泉州史非常重要,也对中国政治史非常重要,因为南宋末年蒲寿庚叛宋投元改变了政局,而此书正揭开了蒲寿庚之举的社会根源。
马可·波罗是纯粹的商人,他的书中仅关心商业。鄂多立克虽然是传教士,但是他的书不及雅各的书深入全面。而雅各的书不仅对于我们了解历史极有价值,还对我们现代社会很大的哲学启示。大卫·塞尔本认为雅各很可能是犹太教的拉比,还是医生、商人,所以他的记载异常全面。有的中国学者不认真品读此书,大概是厌烦书中的道德争论。中国人的宗教观念非常薄弱,雅各的书正是切中了中国人的要害。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雅各的观点未必正确,但是可以引起我们的思考。
总之,此书是有关人类文明交流史的重要典籍,也是人类历史上的重要典籍,值得我们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