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导师、君子——编、读《张岂之教授论学书信选》记

更新时间:2009-03-28

时入寒冬,西安冷气逼人,而西北大学多功能会议中心室内却春意盎然。《张岂之教授论学书信选》新书发布及座谈会在此举行,我作为出版方江苏人民出版社的代表,和责任编辑一道参加了新书的此次活动。

张岂之先生是中国著名思想史家、历史学家、教育家,在多年治学、育人、担任大学校长的岁月里,与他培养的研究生、同事和学界朋友有长达几十年的书信往来。去年夏天,因张先生主编的《中华传统文化的核心理念》书稿入选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普及读物项目,我从包头全国书市结束、返道南京途中,与专程从南京来西安的责任编辑卞清波,拜访张先生。在谈稿的过程中,张先生和我说,他是江苏人,愿将自己与学生、教师多年往来信件整理出版,交给家乡的出版社,以报答家乡养育之情。从2016年7月30日至今,一年有半,中间经过多次交流和讨论,我作为策划和组织者,从头到尾认真拜读完书稿,今天终于看到《张岂之教授论学书信选》出版,喜悦之情难以言表。此书的出版过程是我们学习的过程、感动的过程,也是追随的过程。司马迁敬仰孔子,说:“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对我而言,则是在敬仰张先生的强烈情感驱使下,既然“心向往之”,则一定“至”。且南京与西安今年通了高铁,参加盛会,真是与有荣焉。

在一年半的时间里,我曾与张先生有过四次见面。每次见面,我都受到先生独特个人魅力的强烈吸引和感染。先生耳聪目明,思维敏捷,忆事清晰。他身材瘦削,面目清癯。他虽然瘦,但在我心目中感觉他很“重”——重而有威、威不失恩、恩中生情。

当然,这是因为我四次荣幸地见到了张先生。如果从未见到过张先生,摆在我们面前的这本《张岂之教授论学书信选》,读完之后也完全可以“想见其为人”。

在我的安排下,我们出版社微信公众号推送了一期公众号进行宣传,但囿于篇幅,未能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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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读完此书,作为思想史家的张先生便矗立在你眼前。张先生具有丰厚的学术思想和学术修养。不谈张先生的其他著作,即使从此一薄本书读来,他在中西思想史方面的思考、见解和成就,即可管窥一斑。

张先生拒绝别人称他为“大师”,认为自王国维先生之后已无大师。大师也好,大家也好,一定要成为贯通古今、横越中西、关照当今的“通家”。张先生作为侯外庐先生的高足和助理,是今日侯外庐学派的领军人物。他不仅对中国思想史的总干与根本有深入和独到的见解,对细支末叶亦有洞察秋毫的敏锐。在给张瑞雪博士生的信中,张先生对她研究儒家思想中的“人与法”问题提出自己的见解,认为单单研究儒家的“人与法”而不与法家的“人与法”乃至道家的“人与法”进行比较研究,是说不过去的;同时,也必须注意鉴别孔子的“人与法”与孟子的“人与法”;即使如此,如只是研究“人与法”而不与“道”、“德”、“法”、“人”、“仁”诸范畴一并研究分析,亦有“偏颇”。他更进一步问道:“先秦儒家的‘法’、‘人’的理论对后代有何影响?”在给肖建原的信中,对他 “读王夫子《老子衍·自序》体会”一文,张先生建议参考王夫之《张子正蒙注》,特别注重阅读香港学者刘笑敢先生的专著,同时注意对《道德经》通行本与帛书本进行比较研究。张先生特别提醒弟子,研究王夫子仅局限于“儒、道”两家,可能视野不够开阔。在致张茂泽的信中,要求他研究逻辑时,必须将斯宾诺莎的《伦理学》、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和笛卡尔的《第一哲学沉思集》进行精读,同时为茂泽提供了上述著作的英文原名。《张岂之先生论学书信选》,其主要部分是“论学”。读者可以从一个独特角度管窥张先生的学术思想体系。

2017年河北省医疗卫生机构床位39.5万张,其中医院30.0万张,乡镇卫生院只有6.6万张。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处于初级阶段,农村居民享受的养老待遇水平不高,不能满足居民日常衣食、出行、医疗等方面的需求。

书信选中有一些给黄宣民先生的信。在信中,张岂之先生谈了教学、生活和行政上的事情,体现了张先生的气度和对同事们事无巨细的关心和爱护。他在1982年4月给黄宣民先生的信中写道:

“博士生导师不是行政级别,也不是行政职务的代名词,而应当是真正的学术研究者。保持博士生导师的本色,就是要坚持学术研究的标准。”

“总之,你的论文的难点是不少的。一篇博士论文如果没有难点,那就显示不出功力来;唯其有难度,才有做头,也才有趣味,才能培养科研的能力。理学是什么?理学是宋代理学,被称为‘新儒学’,与先秦时期的儒学不同,因为它吸收了不少佛学的思维方法;这些与《诗经》学又有何关系?总之,需要处理的问题是不少的。你不要担心,也不必担心,我相信你是能做得好的!”

此段来信,岂止是一封简单的论文辅导信?它更是一封家书,一位精神导师的家书。

为师须慈,更须严,因为只有严,才能不放过问题,才能不得过且过,才能有真知。因此,在整个书信中,我们看到了张先生给很多学生们的指示、批评和否定意见。在写给肖建原、陈典平的信中,批评的句子经常可以看到。如“你确实读了不少资料,摘录了不少材料,但对这个问题的掌握并不够,都比较空洞,只能说刚开了一个头”,“从论文开题报告来看,尚不成熟,虽然写了不少,但大都是绕着主题走,没有抓住主题”,“你写的论文,文字晦涩,许多名词术语似有去堆砌之嫌。逻辑上还要不断加强。这些缺点和不足,需要在学习中逐步加以解决”。一是一,二是二,实事求是,绝不为学生饰过。

“从信上得知,你近来身体不太好,请一定检查清楚。看来烟是千万不能再吸,偶尔吸一点问题不大,每天一包左右,那是令人吃不消的……”

地方党政领导的用地管地理念发生了较大变化,更多的地方将眼光由新增建设用地转向存量土地挖潜,更多的企业受土地低效闲置处置政策和持有成本的倒逼,提高了主动推进土地开发利用的自觉性和紧迫性。

作为博士导师,张先生诲人不倦,但这只是作为个体导师的楷模。幸运的是,张先生长期担任西北大学校长,同时又是清华大学和南京大学的客座教授,他对全国高等教育有着极其广泛的观察视野,深知教育系统的现状和弊端。因此,作为论学书信的一部分,编选者还选择了部分张先生谈教育的言论和文章。这些摘录出来的部分有些曾经发表,受到当时国家教育部门的赞赏。他在拨乱反正之后参与了中国学位制度的研究,对导师制度、学位制度有自己明确的见解。他在序言中写道:

长白猪第一胎和第二胎的初生窝重与第三胎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大白猪第一胎与第二胎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第三胎与第二胎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长大二元猪第一胎与第三胎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长大二元猪第二胎有显著高于第三胎的趋势(P=0.07),长白猪第一胎和第二胎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在附录中,他深入地阐释了博士生培养的三个方面,即把“如何做人”贯穿于培养的全过程、培养博士生独立研究的能力,以及与博士生建立长期的学术联系。这些真知灼见,对今天乃至未来的高等教育都是有借鉴意义的。作为教师,张先生是好的导师;作为校长,他是建国以来优秀的教育家之一。

试验采用的输电塔原型为100kV双回路角钢塔,塔高89.6m,呼高66m,基底宽度为17.315m,塔身顶部宽度为2.5m,在塔顶段23.6m范围内设置有三层横担,如图3所示。输电塔气弹模型缩尺比为1∶50,模型材料为铝材。为了尽量减小输电塔模型各杆件节点处胶接导致的阻尼问题,采用线切割方式沿高度方向分段整体雕刻输电塔的主杆及斜直杆,而后沿各杆件轴线弯折为∟型模拟角钢横断面,最后采用高强粘结剂连接模型各段,输电塔模型的横担和塔腿也采用类似的制作方式。

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者和实践者,张先生是优秀传统文化培育出来的君子。形式上,张先生为人温和、事事垂范、优雅从容、礼貌待人、泰而坦荡;从人的根本精神上,他敬天爱人,无愧于天地,同时始终保持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书信选中处处可以见到先生“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虚心精神。张先生也常以老子“虚其心、实其腹”为标杆。

张先生不是居于斗室的思想史家、历史学家,而是一位十分注重将全部知识体系传播于大众的学者,是一位勤奋努力、桃李满天下的导师。全书大量选录他作为硕士、博士研究生导师与学生的往来书信,字字读来皆是情。他的谆谆教诲,他的满腔爱心,他对弟子的爱心之殷和要求之严,尽在字里行间。手把手地教,句隔句地改,从治学方法到研究课题,从参考资料到出版过程,贯穿于他的一生,几十年来从未间辍,也从未懈怠。

王光照的研究论文是《唐代佛教寺院壁画》,在给王光照的信中,张先生明确表示要更加深入研究,必须请教段浩然、梁文亮、葛承雍老师;在给赵旗的信中,要求在佛学问题上多多请教龚杰教授。在给王长坤的信中,因为他研究领域涉及法律与黄老之学,张先生反复建议他去向黄留珠和曾加教授请教,因为他们是法律史方面的专家。虚心若此,方显大家本色。

书信集的大部分内容是与学生谈学术问题的,特别集中于他如何指导学生治学、如何撰写论文,这方面尤其可探张先生的敬业之心与提携之功。他在给沈秀芳的长信中,提醒学生在研究墨子和撰写墨子思想论文时要阅读古代文献。他说“你可能在古代文献方面缺少应有的基础”,因此要在资料收集上多下功夫。同时,对于论文的题目,要细思“究竟如何定位”。他建议学生第一是“多多搜集清人对墨子的研究文献”,第二是深入研究“清人的墨子义理研究比前人有哪些进展”,特别是作为贡献较大的梁启超,要作深入归纳,同时关注毕沅、王念孙、王闿运、孙澧、傅山等墨子研究大家的成果。他在指导陈战峰撰写关于朱熹等人诗经阐释学研究的论文时,不但在学术上予以指导,更在精神上给予鼓励。他写道:

我在想,这种感受在年轻的时候有过吗?好像没有。记得年轻的时候,我们一起登山,登到山顶,大家欢呼雀跃,仿佛个个成了英雄。那时候真的是豪气冲天!杜甫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也是青年时代写下的,热血沸腾的年代,一切都是渺小的,只有自己最伟大,伟大到可以征服高山,可以征服世界。杜甫后来的诗句,再难见这种豪气。

在给黄宣民先生的多封去信中,除了谈如何工作、如何处理工作难题外,还时时不忘提醒黄宣民先生“少抽烟”、“少发火”等等。

JEV P3株C基因的PCR扩增产物经琼脂糖凝胶电泳检测的结果如图1,C基因大小约381 bp,与理论大小相符。

张先生不仅是人师,亦为良友。导师是师长,是指导人的人,但在书中,他不仅是以教授出现,亦是以朋友出现。

参加此书新书发布,我才听张先生说黄宣民先生已过世多年。黄先生过世后,留下了两麻袋的信件,其中留下的张先生的来信即有相当一部分。本书选取了部分首次发表,以见证张先生与同事之间深厚的情谊。

张先生是江苏南通人。南通是中国近代第一城,文化灿烂,人伦敦厚。张先生所以为大家、导师和君子,固然与他早年就学于南开高中、北大、清华,受教于侯先生,长期执教于文化古都西安有关。但据我观察,他的口音、饮食以及为人之根本,无不与故乡江苏南通相关。作为家乡的出版社,一而再地出版张先生的作品;作为一个出版社的领导,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张先生的接见,当是本社的福分,更是我个人一段终身难忘的记忆。

 
徐海
《华夏文化》 2018年第01期
《华夏文化》2018年第01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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