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传奇中的婚姻与媒妁

一、唐代婚姻概况

（一）婚姻的目的

中国人自古重视婚姻，《礼记》曰：“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1］913。把婚姻关系看作礼仪的根本，正所谓：“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君臣有正。故曰：‘昏礼者，礼之本也。’［1］914”足见男女结合是中国古代封建秩序的核心，婚姻关系就是古代社会组织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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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顾远先生认为，中国宗法社会婚姻的目的主要有3个：广家族、繁子孙的需要；经济内助的需要；男女恋爱的需要。中国古人尤其重视第一条，视儿孙满堂为荣耀，为丁口众多而自豪，《诗经·螽斯》曾云：“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2］14，表达对友人多子多孙的祝贺。《礼记》中规定：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但孔子说：“夫礼，言其极，不是过也。男子二十而冠，有为人父之端。女子十五许嫁，有适人之道。［3］318”

公元7世纪初，李渊父子在战乱的废墟中建立唐王朝，百废俱兴，国家需要大量人口来恢复生产。贞观年间规定的婚龄是：男子二十，女子十五。从客观上讲，正是这一政策的实施，使得唐朝迅速发展，为日后的辉煌盛世奠定了基础。

（二）婚姻的程序

先秦时期，古人曾为婚姻定下一些礼仪，共6个步骤，后世称之为“六礼”，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些步骤实际上就是两家在结婚之前所进行的商榷，其中包含了交换信物、接收彩礼和求卜祖先等内容。值得留意的是，双方家长并不直接见面，而是由媒妁（有时也称媒人）在两家之间沟通。

媒，《说文解字》云：“媒，谋也，谋和二姓者也。”妁：“酌也，斟酌二姓者也”［8］619。宋人罗泌的《路史》曾经记载：“女娲祷祠神，祈而为女媒，因置昏姻”［9］12，有时“媒”也通“禖”，后世亦将女娲称为“高禖之神”（一作皋禖）。其实，媒妁出现的具体时间已不可考，但可以确定的是：媒妁诞生于一夫一妻制形成之后。在这点上，阴法鲁先生的考据较为可信，他认为：“媒人大多是本氏族中有威信的长者，他们受男方家长所托为青年男女的婚事奔走，是成人之美。在遇到麻烦时，也积极想办法居中调停，从而受到人们的尊重。［10］103”《诗经》曾记载过媒人的出现，如：“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2］170”“伐柯伐柯，匪斧不克。娶妻如何？匪媒不得［2］428”等，说明在春秋时代，媒妁已经发展成熟，成为男女婚姻的一道必要程序。

六礼发展到唐朝，虽然形式上依旧如古，但内涵却越来越丰富。先秦时期的六礼庄重而典雅，而且当时的人们坚持“昏礼不贺”［5］493；而唐代的社会风气比较开放，所以六礼也显得活泼可爱，有时甚至会杖打新郎，以求吉利，使得婚礼充满了欢乐、戏谑的气氛，体现了唐朝包容并蓄的时代精神。

（三）婚姻的特点

1.重视门第

所谓门第观念，就是人们对当时某个家族或家庭社会身份、政治地位和财富水平的衡量。魏晋时期，门阀之风盛行，各大门阀之间采取相互联姻的方式来巩固家族地位，不与寒门庶族通婚。隋唐之际，门阀制度逐渐衰落，但还有很多豪门望族自命清高，不愿与外族通婚。唐太宗曾试图压制旧士族，但效果不大，唐初的一些名臣如魏征、房玄龄等，仍与这些旧士族结亲。一位唐朝驸马曾说他一生有三大恨：“始不以进士擢第，不得娶五姓女，不得修国史。［6］28”其中的“五姓女”即旧士族的女儿，可见门第观念在唐代的影响之大。

2.重视才能和品行

除了重视门第观念和恪守媒妁规定之外，唐朝人还十分重视配偶的自身条件，主要表现在：女方重才能，男方重品行。关于女方择偶，《唐语林》中记载：文人李郢为博新妇欢心，与竞争对手赋诗以较高下。丹阳公主因唐太宗笑话驸马“村气”而羞愧，竟不与丈夫同席长达数月之久。而对男方而言，妻子是自己的内助，与家族的经济利益相关。所以，男人首先看重女人的妇德，即道德操守，所谓：“德克于容，行践于言”，然后是妇功，即“特善女红剪制之事，又能为雅琴秦声操缦之具”［7］329，唐代男人对女人的基本要求就是：温婉贤惠，持家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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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媒妁概况

（一）媒妁的产生

唐代的婚礼程序大致沿袭前代，但是在一些细节上还是做出了改变：如增加了报婚书这一环节，即“许嫁女已报婚书者，谓男家致书礼请，女氏答书许讫”［4］253；其次，用鹅代替大雁作为信物，亲迎时又多了催妆环节，且有障车、传席、坐马鞍、设青庐、撒帐、却扇、弄新妇等。其中的坐马鞍、设青庐等风俗有可能是北方少数民族风俗演化而来。

（二）媒妁的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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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媒妁的沿革

由于执法团队建设质量会对保障体系落实与农产品质量监管效果形成直接影响，所以各基层组织应做好执法团队建设工作，打造出一支综合素质过硬的保障体系执法团队。

三、唐传奇中的媒妁现象

在唐传奇中出现了许多描写媒妁的篇章，由于篇幅过多，笔者谨挑选具有代表性的4篇，来讨论其中的常态媒妁与非常态媒妁［2］。

 

表1 唐传奇中描写媒妁的代表作品

  

篇名张老定婚店裴越客申屠澄卷数十六一百五十九四百二十八四百二十九出处《续玄怪录》《续玄怪录》《集异记》《河东记》作者李复言李复言薛用弱薛鱼恩

（一）以他人为媒——《张老》

张老在扬州的做园叟，想娶韦家小姐为妻，两次请求媒人做媒。韦父得知后大怒，脱口而出：“为吾报之，今日得五百缗则可”，但他万没想到张老虽外表衰迈，却有通天之能，竟凑齐了礼金。韦家不得已，只得将女儿下嫁。后来张老夫妻均位列仙班，其后不知所踪。从中看到，哪怕是神仙娶亲也需要媒妁之言，才可证实其合法性。饶有趣味的是，唐朝的法律遵循“婚礼先以聘财为信”的原则，即：“虽无婚书之许，但受聘财亦是”［4］254，如若反悔，则判杖刑或徒刑。从这个角度讲，也解释了韦家不敢毁约的原因，间接体现出唐人对婚礼聘财的重视。

在《周礼》中提到：“（媒氏）掌万民之判……司男女之无夫家者会之。”［11］1046当时的政府直接介入男女婚姻，派“媒氏”做男女双方的中间人，提供婚姻促成的机会。媒妁掌管着司媒之权，“判”通“半”，意为“主合其半，以成夫妇也”［11］1033，也有说是管理男女婚姻的意思。可见，当时媒妁的任务非同小可，再加上古人信仰媒与神明之间的联系，更加显示出媒妁的神圣和严肃。除了为男女双方提供机会外，媒妁还负责处罚适龄不婚者、限制聘礼金额和调解夫妻关系的职责，“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凡嫁子娶妻，入币纯帛不过五两……凡男女之阴讼，听之于胜国之社，其附于刑者，归之于士。［11］1051”

（二）以自己为媒——《申屠澄》

古时，在男女结婚之前有种种限制，所谓“男女授受不亲”［12］162。虽说不近人情，但从大的方面来讲，稳定了社会的礼法秩序，避免了男女乱性。男方娶妻和女方招婿都必须通过媒妁，媒妁也尽力为两家沟通，三方都遵守各自的本分，使得社会秩序趋于稳定，就算是私媒谋财，但也多少起到了教育和训诫的作用，正是：“使士无淫邪，女无淫事”［15］31。反之，如果男女结婚不再考虑礼仪，嫁娶随意，私奔成风，与上古社会传说的杂婚、乱婚雷同，婚姻也就失去了意义。

（三）以神为媒——《定婚店》

唐朝乾元年间，裴越客与吏部尚书张镐定亲，要迎娶张家的二小姐德容，但张镐被贬官远方，婚期拖了1年后，裴越客前往岳父家举行婚礼。某日，张镐在家中大摆宴席，不料突然出现一只老虎，把张德容叼走了，张家大惊，派人四处去寻。而在当天晚上，裴越客一行人看见一只老虎，背负一物，大家用尽方法驱赶，而“其虎徐行，寻俯于板屋恻，留下所负物，遂入山间”，原来老虎所负之物正是张德容，小姐竟毫发无伤。张镐闻讯赶来，又惊又喜，遂如期为女儿举行了婚礼，从此，在峡黔一带，就有了“虎媒之祠”，以纪念老虎的善举。这篇小说十分有趣，百兽之王一改往日之凶残，通晓人间礼仪，成为人类婚姻的中介。

在封建社会，大多数人的婚姻由父母包办，自然少不了媒妁。不经过媒妁的婚姻为人鄙视，正所谓：“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12］130。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观念的改变，媒妁也在逐渐地变质，尤其是私媒和官媒的分道扬镳，“春秋以降，礼崩乐坏，媒官制度的衰落以及商品经济和私媒制度的发展，媒的神圣性逐渐消失，商品性和腐朽性却日益显露出来”［13］72，有时，媒人会为了自己的私利两头撒谎也是不争的事实，他们“之男家曰‘女美’，之女家曰‘男富’”［14］953，导致媒妁的堕落。到了后世，这种情况更加普遍，明清时期的文学作品和很多地区的民间歌谣多有对媒人的讽刺。

（四）以动物为媒——《裴越客》

韦固看到一个老人靠着布袋在月下翻书，上前去问，得知是“天下之婚牍”，再问袋中之物，曰“赤足红绳，以以系夫妻足也”，并说“及其生，则潜用相系，虽雠敌之家，贵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此绳一系，终不可逭。”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韦固曾强行抗拒自己的天定姻缘，不愿娶那位由神为他指认的女孩，甚至派人刺杀。但十几年后，他的妻子正是当年自己想要杀死的那位女孩，这才知道“阴骘之定，不可变也”。这则小说直接体现出媒妁和神明的关系，“千里姻缘一线牵”就是出自这个故事，成为后世媒妁之美谈。

四、媒妁的价值

媒妁从古至今皆有，由于起源和发展的特殊，再加上本身职能的局限，使其具有了多样性和复杂性，很难评价。但就其积极影响而言，主要有两点：

（一）稳定社会秩序

申屠澄某夜宿于路旁人家，与其家之女在酒席间相互倾心，遂要迎娶。只恨其时无媒妁，申屠澄便说：“敢请自媒如何？”女方家长亦许之，申屠澄遂“修子婿之礼，祛囊以遗之”。某日，夫妻回家省亲，但父母俱不在家，申妻见家中旧衣物之中，有虎皮一张，大笑道：“不知此物尚在耶”，她披上虎皮，化作一只老虎，突门而出，申屠澄携子往山林去寻，却再没寻到妻子。先秦之人曾曰：“自媒之女，丑而不信”［15］20，但申屠澄却敢于打破旧观念，表现出追求爱情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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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衡量作用

前文曾提及，媒妁有谋和斟酌之义，最初的目的不是随便撮合婚姻，而是对两家进行衡量、斟酌，进而判断是否能够成功结亲。在《张老》中，张老邀请媒媪求媒时，媒媪直截了当：“顾叟非匹”，如果强行说媒，会“取辱于韦氏”。在《定婚店》中，韦固在乎门第高低，最后所娶之妻也如他所愿，可算门当户对，可见月下老人也认真地考虑双方的需求。

为了探究不同榨油方式在不同储存环境下油脂的脂肪酸含量的变化，进行了GC-MS的分析，脂肪酸GC-MS图谱见图4，脂肪酸组成见表1，表中δ代表3次测试的误差。由图4和表1可知，内蒙古汉麻种植基地提供的冷榨油与热榨油脂肪酸组成大体相同，脂肪酸种类与脂肪酸含量与何锦风等[1]测试结果相符，冷榨油和热榨油饱和脂肪酸含量分别为12.29%和11.66%，不饱和脂肪酸含量分别为87.65%和87.27%，脂肪酸与标准图谱的配比度均在90%以上。

总之，唐传奇中描写的媒妁，并非后世所传骗财骗礼，而是小心地对两家进行考虑斟酌，不单是双方的财产和地位，有时连外貌也在考虑之中，正确地行使了自己的职能，体现了媒妁存在的意义。

注释：

①（宋）李昉撰，汪绍楹点校.太平广记［M］.北京：中华书局，1961版。按：文中所引用的唐传奇作品，均出自此书，不再一一注明出处。

本组试验选取的数据为排水管壁试样直径d=100 mm条件下，3种土体分别在3种水力梯度下的试验结果(如图4所示)。图4显示：在试样面积、土体类型一致的条件下，与水力梯度i=6相比，水力梯度i=8时稳定梯度比Gr值增长了9%～15%，与水力梯度i=6相比，水力梯度i=10时稳定梯度比Gr值增长了24%～27%，稳定梯度比Gr值随着水力梯度的增大而增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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